聊城是运河上著名的城市,历史上因运河而兴,成为运河上九大商埠之一。岂不知运河岸边也是书乡之地。
运河促进了聊城文化繁荣,历史上曾经书院林立,出过3名状元、700多名进士。这都源与深厚的运河文化底蕴。聊城海源阁藏书楼是我国历史上最著名的私人藏书楼之一,累计藏书22万卷,其中宋元珍本逾万卷。与江苏常熟瞿绍基的“铁琴铜剑楼”,浙江杭州丁申、丁丙的“八千卷楼”,浙江吴兴陆心源的“宋楼”合称中国清代4大私人藏书楼。凸显出异常丰富、博大精深的运河文化。如运河故道边上的山陕会馆、大小码头、基督教堂、清真寺等。尤其值得一提的临清乡试之所——考棚街,与之左临的有独占熬头之意的熬头矶,还有与之遥遥晖映提名秀聚中天的舍利塔,莫不是清朝会试文化的遗迹。
清代山东的6名状元中,有两名出自聊城。清代从顺治三年(1646)首次举行会试、殿试,到光绪三十一年(1905)废除科举,共开科112次,取中状元114人,其中山东籍6名,人数虽然不多,却位居全国第四。在江浙地区,状元固然是“物以类聚”,出处集中(如苏州一城就有十几个),但如果对山东状元作一番考察,也会发现,他们的出处同样是“无独有偶”,非常有趣。
六名状元 三个城市
聊城的两人分别是顺治三年丙戌开国首科状元傅以渐,康熙六十年(1721)辛丑科状元邓中岳;济宁的两人分别是道光二十四年(1844)甲辰科状元孙毓桂,咸丰三年(1853)癸丑科状元孙如仅;潍县的两人分别是光绪二年(1873)丙子恩科状元曹鸿勋,光绪二十九年(1903)癸卯补行辛丑壬寅恩正并科状元王寿彭。
应该说,产生状元的这三个城市有一些共同之处。它们自古以来就是山东经济、文化、交通等各方面都比较发达的地区。聊城和济宁是古运河上的明珠,潍县是锁钥青齐的重镇。济宁和潍县都有“小苏州”之称,是著名的工艺城市――其实清代科举,八股文、八韵诗、馆阁体书法,与刺绣、年画、嵌银家具、仿古铜器等工艺品的生产,颇有异曲同工之妙。长才伟器,难以常格求,古今状元中,遗大投艰、拨乱反正之人,几乎是凤毛麟角。当然,不管怎样,这三个城市包揽山东清代状元,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三地文化、教育的发达状况。
运河文化中的图强精神,还表现在尚文重教上。在与贫穷落后的搏击中,运河人非常清楚文化建设的重要性,把发展教育作为改变贫穷的措施之一,使尚文之风渐渐树立起来。对此,《老残游记》中称,这里是“家家富足,户户弦书”。明清之际,聊城地区文运大开,儒学星列,书院林立,私塾遍布,一时“科目鼎盛,贤士辈出”,仅东昌府就有中进士者290人,中状元者5人。平民教育家武训行乞办学的义举,更佐证了运河人兴学图强的思想。对武训的行乞办学,清廷大加褒扬,授予武训“义学正”的称号。
文化教育的繁荣造就了很多名人志士,唐初名相马周、哲学家吕才,明代文学家谢榛,现当代国画大师李苦禅,国学泰斗季羡林等都是聊城人。
状元归去驴如飞
清顺治三年(1646年)开科大考,傅以渐以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首夺大魁。朝廷在太和殿举行了盛大典礼,顺治皇帝赏赐恩荣宴,官授翰林院修撰,给六品朝冠,带金质花,拨发60两银子供造状元牌坊,又特地打开午门之正中大门,让傅以渐和榜眼、探花踏着中路出紫禁城。如此非凡之礼仪,连亲王宰相也不能享用。
傅以渐是竭诚尽忠的贤臣良相,也称得起廉洁奉公的清官,“位居相位,食不重味,衣皆再浣,无异寒素”。他在朝中虽官居显耀,却以简朴无华著称。别的官员骑马坐轿上朝,他却以驴代步,来往于官廷之间,一日被顺治皇帝偶然看见,大笑,遂赐画《骑驴小像》,图绘状元傅以渐骑驴之状。顺治皇帝在御笔画作上还题《云龙山下拭春衣》诗一首,改末句的“马”字为“驴”字,即“状元归去驴如飞”,一时传为佳话。后人借题发挥,曾有演义诗一首:“阁老骑驴来玉殿,康熙引缰走在前。若非太保展雄才,清鼎岂能安如山!”
喝运河水长大的傅以渐当官而没有官气。相传,傅以渐为官之后,家里人和邻居因一墙之宽的宅基发生了纠纷,后经官动府打开了官司。家人告到傅以渐那里,傅以渐挥笔写了四句诗,让人火速传送到东昌家中。诗云:“千里来书皆为墙,让他几尺有何妨?万里长城今尚在,不见当年秦始皇。"讲明官宦人家应以仁义为重,不能以势压人。家人见他说得有理,就撤回状子,主动将宅基界线退让三尺。邻居见状,感动之余也主动退让三尺,空出了一条六尺宽的胡同。周围民众称赏此事,遂将这六尺胡同称为"仁义胡同”。
两条胡同 四人夺魁
道光年间淄川人王培荀在《乡园忆旧录》卷二中载:“聊城傅、邓二状元,共一巷。”按时间循序,傅以渐和邓钟岳当分别是清代山东状元中的第一和第二个。在王培荀作此书数十年后,又有两名状元曹鸿勋、王寿彭,也先后出于同一条胡同,即老潍县城的新巷子胡同。这也是在整个封建社会山东最后出现的两名状元。
王寿彭中状元时,适逢慈禧太后七十大寿,有人说他得以点中状元,是因为名字含有“寿齐彭祖”之意,实属偶然。为此,王寿彭曾写过一首打油诗解嘲:“有人说我是偶然,我说偶然亦甚难。世上纵有偶然事,岂能偶然再偶然。” 的确如此。清代山东的6个状元,均分于3个城市,可以说是偶然;傅以渐、邓钟岳共一巷,又是偶然;至于潍县的状元曹鸿勋、王寿彭又出于同一条胡同,那就是再三偶然了。
独占鳌头 多出寒门
科举制度是中国封建社会超稳定结构的重要凝固剂,虽然其陈腐、狭隘的教条,森严、繁琐的律令,使科场几乎成为残害人才的屠场,但较之历史上世卿世禄、九品中正等特权制度,还是具有一定的公平性。这种制度不断向统治阶层输送新鲜血液,对封建官僚内部的极权腐败,有一定潜消默夺的作用;同时它也给予了更多人参与竞争的机会,使下层社会的众多士子不轻易放弃“朝为田舍郎,暮登天子堂”的梦想,有利于缓和阶级矛盾。
相对而言,金榜题名对下层社会士子的诱惑,明显大于名门显宦子弟。社会待遇巨大的落差,在一定程度上也激发了下层社会士子刻苦奋进,以致在科场的竞争中脱颖而出。清代山东的这6位状元,除孙毓桂家世显赫外,其他都比较清寒。第一位状元傅以渐少年时买不起纸张,以墙壁作“起草纸”;最后一位状元王寿彭当过教馆先生;最可怜的是曹鸿勋,据说当从京城星夜骑马前来报喜的人到潍县时,他的寡母还在郊外挖野菜,赏给报子的喜钱和招待他们的酒饭,都是左邻右舍代办的。
前后成双 中间空白
曾朴《孽海花》第二回写苏州几位乡绅在玄妙观茶坊谈论清朝状元,说什么“苏州状元的盛衰,与国运很有关系”,“本朝国运盛到乾隆年间,那时苏州状元,亦称极盛:张书勋同陈初哲,石琢堂同潘芝轩,都是两科蝉联;中间钱湘舲遂三元及第。自嘉庆手里,只出了吴廷琛、吴信中两个。幸亏得十六年辛未这一科,状元虽不是,那榜眼、探花、传胪都在苏州城里,也算一段佳话。自后道光年代,就只吴钟骏崧甫年伯,算为前辈争一口气,下一粒读书种子。然而国运是一代不如一代了。至于咸丰手里,我亲记得是开过五次,一发荒唐了,索性脱科了。”
之所以出现南北地区清代状元互为消长的情况,这与不同时期对人才的需求是有一定关系的。在所谓太平盛世,统治阶级需要的是粉饰润色之才,文雅的南方人自然赚便宜;在动荡危难之时,需要的则是平缓深沉犹如大运河一般刚毅深邃的务实进取之才,于是质朴勤奋的北方人在状元这桌大餐中,也就凭真才实学分南人杯羹了。
(郭爱民搜集整理)
参考文献:
无 独 有 偶 ――清代山东状元趣闻,出自《超台》2004年第一期。
《临清县志》